，眉毛拱起。「也許你父親想自己來。」

「我不認為。」杜衡說道。

「那麽，我就說了，」她滿意地動一動。「這是一個在麥家劫掠的噴火飛龍的故事。」

亞力喘口氣。「飛龍？」

她悄悄覷了一眼杜衡。「牠噴火、蹂躪著那片土地。」

再三思之後變成疑懼。

「有一次，杜衡爵爺出去采草莓好讓他繼母幫他做派。他是個孝順的兒子，他總是順從父親的第二任太太。不是嗎，爵爺？」

她的肌膚不該在燈光下仍顯得這麽美麗，她的腦筋也不該轉得這麽快。「嗯。」然而這聲回答不過是陣嘎吱聲。

她把雙手交疊在大腿上繼續說道：「他找著找著到了一個禁止進入的洞穴。他知道自己不該走進去，因為繼母說過不可以。但是莓子藤卻蔓延到洞口處，碩大的莓子就在伸手可及之處。所以他不管繼母的警告，爬進洞裏采果子。」

「龍有沒有追他呢？」亞力問道。

「當然有，杜衡爵爺盡全力往前沖，但是巨龍拍拍翅膀就飛到半空中。」

亞力著迷地雙手緊緊握在一起，抱在胸前。「那──爸爸怎麽辦？」

她一彈手指。「他趕忙扯下樹枝，用那把可靠的短劍做成一把弓箭。」

「然後他就殺了那只龍！」亞力歡呼道。

「一箭穿心。」她大膽地對杜衡一笑後，說道：「從此以後他就綬封為蘇格蘭最好的射手。」

天啊！他真的低估她了。不過在罪惡感下翻攪的卻是更深沈的感情。他這個生在修道院的妻子已經變成一個令人興奮、極富挑戰的女人了。

「噢，爸爸。我可不可以也有一副弓箭？你肯教我射箭嗎？我一定努力練習到指甲脫落才停。我發誓，我真的會。拜托啦？」

杜衡知道無論說什麽都無助於他的命運，所以找了最方便的臺階下。「我……呃……我會再想想。」

「爵爺，我相信你會是個好老師。」她說道。「不過我們不可以忽略了故事中的教訓。你知道是什麽嗎？」

他回憶起被叫去拿父親的戰斧砍柴的測試。然而，無論她是多麽聰明，他仍然不會輕易認輸。「寓意就是：采草莓是女人的工作。」

她的嘴角失望地垂下，杜衡知道自己犯了更大的錯。

她平靜地說：「誰想吃派，誰就該負責采草莓。」她對困惑的亞力說道：「這個故事教我們什麽？」

他繃著臉望著天花板。「小孩子應該聽父母親的話。」

「是了，再說得更明確點……」

男孩臉龐一亮。「聽媽媽的話。」

「麥亞力，你真是我的歡樂泉源。」她吻吻他的臉頰。「我該跟你們倆道晚安了。」

「等等。」杜衡匆匆跟在她身後，攫住她的手臂。

她緩緩轉身，燈光照得她秀發閃閃發亮。他們眼神相遇。

「珂蕾，跟我說話。」

「希望你很自傲，你為了某種自私的理由利用一個毫不起疑的孩子。我從不知道你會墮落到操縱一個孩子。」

「別再說些言不及義的話。告訴我妳心裏在想什麽？」

「只有一件事：放開我。」

他放開她，她便緩緩走開。

她的靜默持續了三天，當她再次開口時，杜衡卻無法相信他的耳朵。

「治安官迷戀我。」

漢納屏氣等待杜衡的反應。她原預料他會因為嫌惡而拉長臉。他的反應也一如她所預料，但是她註意到在明顯的不讚同下還有一些懊悔。這讓她想哭，因為生命對杜衡真的太不公平了。

「妳考慮得真周到，想讓我先有心理準備。」

不願因他的假設畏縮，也不願確認它，她勇敢地面對他。「治安官是個謙謙君子，如果你肯試著和他做朋友，我相信你可以作得很好。我從來不曾鼓勵他，我更絕對不會──」話卡在她的喉頭。當他眼中激動的神色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接受時，她才鼓足勇氣告訴他事實。「不只治安官，我從來不曾與任何男人睡過。」

「我懂了。」他的話中隱含虛偽的驚訝，他伸長手抓住支撐著尚末完工的篷架的梁柱。他的上臂鼓起，赤裸的軀幹因拉力而肌肉賁張。「我們已經睡壞了一張床、生了一個兒子，在我離家七年後，上帝依然讓我幸運地保有一個處女妻子。『朗費羅』，你聽到了嗎？」他轉過頭說道：「我真是天佑之子。」

漢納出神地看著大象把長鼻子繞在杜衡腰上，以她這輩子見過最奇怪的方法擁抱他。看著牠的鼻子弄亂了杜衡的頭發使她驚愕地張口結舌。「牠真的喜歡你。」

杜衡心不在焉地露出微笑。「妳正要告訴我妳和正走過我們的城堡外廓的治安官間的關系。」

『我們的城廓。我們的床。』在漢納生命中，沒有一樣東西讓她對這種討論有所準備；她一向習慣他人──無論是陌生人或朋友──看她。杜衡的輕蔑劃開一道傷口，但她將痛苦隱藏起來。「陶瑞鐸和他一起來。」

「真是太好了。」杜衡松開雙臂，使人有種垂旋在梁柱上的感覺。「告訴我，他們是擲硬幣或是擲骰子決定誰先與妳睡？」

怒氣在她全身擴散，她握拳控制怒氣。雷塞與大地主鮮少一起來費爾塔。漢納通知陶瑞鐸時，雷塞正巧去拜訪他。「這太可笑了，陶瑞鐸是我的大地主。」

「不是國王啦？可惜、可惜。妳得降低標準，真是可惜啊！」

守衛爬上城墻就定位。伯帝趕著載糞馬車通過小徑。亞力和另一個孩子踩在高蹺上，比賽著奔向井邊一大群歡呼喝采的孩子。表面上，生命一如往常。

漢納的心不禁退縮。尤其當她仰望著杜衡的臉龐時。即使在憤怒中，他仍令人讚賞；他藍色的眼眸閃爍如陽光下的寶石，黑色的鬈曲毛發散布在他的胸前，慢慢收進褲腰。他吸口氣，她可以看見它繼續往下延伸，通過肚臍。看見這一部分的他讓她震驚地擡起頭來。他像只虎視耽耽看著犧牲者的老鷹般望著她。

他的意志力之強悍淩駕於她，使她屈服。「杜衡，我希望他們停留在此地的期間，我們能達成停戰協議，隨你要我以什麽起誓都行。」

「朗費羅」的鼻端輕輕掠過杜衡的雙臂、頸項與雙腿。那種奇異的撫觸竟顯得充滿情欲色彩，漢納不禁懷疑有多少女人曾如此碰觸他。分離三天的張力仍影響著她，驕傲與怒氣使她不曾沖動地接近他。必要性與訪客已逐漸接近的事實，迫使她軟化。他曾利用毫無戒心的亞力以便與她相處。

「珂蕾，如果妳再羞辱我，我會把亞力帶走。」一陣死寂後，他又說道：「屆時妳就再也看不到他了。」

「有一天你會為自己這樣對待我後悔，因為在你說出這種威脅之前，我對你一點惡意都不存。」

「這不是威脅，是承諾。」

「噢，杜衡，你錯看我了。」

「妳難道期望我對妳唱讚美詩？」

「當然不是。」他真正的妻子犯了錯，漢納只能代她付出代價，但她絕不會搖尾乞憐。她愛珂蕾，常覺得兩人間特殊的親密在生前就尊基了，她們分享同一個子宮，現在又共享同樣的罪惡及同一個男人。「我要說的是，如果你專註於找我的缺點，你當然會找到。」

他的臉上掛著危險的獰笑上下打量她。

她吞下驕傲。「好吧。如果這樣能使你放心，那我就去睡你的房間。」

「真慷慨啊！但我得婉謝了。」他過度熱忱地說完後，語氣變得十分堅持。「妳會留在亞力的房間，那孩子則我和一起睡，伯帝可以和獵人在兵營裏擠一擠，我們的客人則去睡他的房間。」

「我一向把我的床讓給他們。」

「我在此地時絕不可能。」

聖瑪莉啊，她說錯話了。她已漸漸倦於說服他，他的表情卻像軟化了下來。她乘機趨近他，近得能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影像。「重要客人來訪時，我會去睡亞力的房間，亞力則與伯帝睡。杜衡，隨便找個人問。你很清楚習俗如此，所以別想歪了。你對我這麽壞，只因為你以為我活該如此。」

他對大象說：「抱起來。」『朗費羅』的鼻子盤卷地繞上他們的腰，讓她面紅耳赤地抵著他半裸的軀體。大象柔軟的鼻子使她喘息不已，因為它緊得讓她動彈不得。杜衡的軀體堅硬如石墻，相形之下她更顯嬌小。她恐懼得顫抖。「杜衡，叫牠放開我。」

「妳得學著信任自己的丈夫。」他緊緊抓住頭頂上的橫梁。「妳的話還沒說完呢！」

當她明白「朗費羅」不會奪去她的生命她才冷靜下來，不過也只是冷靜了一點。「我是說你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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